張杰:高度重視制造業升級推動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性作用與實現路徑
- 發布時間:2022-10-26 08:39:30
- 來源:中宏網
在舉國慶祝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勝利召開之際,聚焦“奮進新征程建功新時代——中宏觀察家暢談黨的二十大精神學習體會與大勢前瞻”主題,中宏論壇第二十九場研討會于10月19日下午在京召開。中國人民大學長江經濟帶研究員、中國人民大學中國經濟改革與發展研究院教授張杰應邀出席論壇并作主題發言。
以下是張杰發言。
一、如何深刻理解制造業升級驅動中國式現代化進程存在的重大風險
中國當前的制造業體系升級面臨兩個方面的重大障礙現象:一是進入2010年以來,中國的代工型出口制造業企業普遍面臨嚴重的“用工荒”問題。這個重大現象背后蘊含著勞動密集型出口模式對中國現代化進程的重大阻礙效應。既可以阻礙中國內需驅動型發展模式和創新驅動型發展模式的形成,也可以切斷中國由中等收入階段向高收入階段的現代化進程的跨越和完成。
另一方面,面臨“低端轉移、高端擠壓”的獨特雙重風險。當前,中國的制造業體系升級面臨典型的“低端轉移、高端擠壓”或“上有打壓,下有追兵”的雙重困局。突出表現為以美國為首的整個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展開和實施針對中國科技創新能力和高端產業體系的全面技術封鎖和遏制策略,積極拉攏美國的經濟政治盟友組建針對中國科技創新能力和高端產業體系組建各種形式的封鎖和遏制利益共同體,從而全面壓制和阻礙中國利用獨特的“彎道超車”機會培育和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體系。在面臨“低端轉移、高端擠壓”的獨特雙重風險的情形下,留給中國制造業轉型升級的窗口期并不長,可能只有五年到八年,中國式現代化進程由此面臨的風險不可忽略。
二、如何全面把握中國推動制造業持續性升級的重點方向與具體途徑
第一,構建“全球領先的國家戰略科技力量+具有全球競爭優勢的全產業鏈條技術創新能力+具有全球創新壟斷勢力的中國本土制造業體系”的三位一體式融合體系。從當今全球主要國家在制造業領域的核心競爭手段和競爭途徑來看,深刻體現出“創新決定制造業競爭優勢”的內在邏輯。創新對一國制造業體系的決定性作用,并非僅僅體現在制造業部門單個龍頭企業層面或者在某個產業鏈層面的技術創新能力,而是深刻體現在全球領先的國家戰略科技力量+具有全球競爭優勢的全產業鏈條技術創新能力+全球具有創新壟斷勢力的制造業體系“的三位一體式的整體創新優勢層面。
第二,構建“立足于本國高端需求市場+占據全球高端需求市場”的內外需相互支撐型的高端制造業體系。一旦中國經濟形成了“高端需求市場規模擴張→本土制造業企業自主創新能力提升”的發展模式,這就意味著,后續必然會形成“本土制造業企業自主創新能力提升→最大限度地創造和釋放出高收入就業崗位→中國的本土高端需求市場規模持續擴張”的良性循環路徑,從而促使中國經濟內需驅動型增長模式的有效形成。而且,只有中國自身形成了龐大的本土高端需求市場規模的全球優勢,方可具備利用自身高端需求市場作為與西方發達國家進行全球分工、貿易和利益的核心交換籌碼,切入到全球價值鏈的高端環節,占據全球的部分高端需求市場。可以將在開放背景下中國推動制造業持續性升級的重點方向之一,歸納為瞄準與營造和構建“內需是根基、外需是延伸”“高端內需決定外需擴張空間”形態的內外需相互支撐型發展模式。
第三,構建“戰略科學家+產業領軍人才和團隊+關鍵核心技術創新人才和團隊+卓越工程師+緊缺急需專業技能人才”的貫通式多層次人才培育和激勵支撐體系。打造處于全球前沿的戰略科學家團隊,就是要瞄準解決中國在全球新一輪科技革命和重大產業變革中謀取引導地位和絕對控制力量。營造全球領導能力的產業領軍人才和團隊以及全球前沿能力的關鍵核心技術創新人才和團隊,就是要瞄準解決中國在全球當前和未來高技術產業和戰略性新興產業體系中獲取關鍵設備、關鍵零配件和元器件、關鍵材料和關鍵工業設計和運行軟件等領域全球優勢的關鍵主導地位和對全球價值鏈的重要影響力量。構建全球一流水平的卓越工程師和重點產業的緊缺急需專業技能人才龐大隊伍,就是要瞄準解決中國在全球當前和未來高技術產業和戰略性新興產業體系中獲取關鍵工藝及其背后決定的高水平、一致性生產制造能力的全球絕對領先能力和壟斷勢力。
第四,構建“直接融資體系支撐實體經濟部門自主創新+間接融資體系支撐實體經濟市場運行經營活動”的新型現代金融體系支撐體系。可以將中國特色的現代金融體系定義為“直接融資體系支撐實體經濟部門自主創新+間接融資體系支撐實體經濟市場運行經營活動”形態的二分法發展邏輯。一方面,積極發展為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高新技術企業、關鍵核心技術創新突破企業以及和創新型中小微企業獲得外部直接融資渠道的各種股票市場和債券市場,發展這些企業在原始創新、顛覆性技術創新、關鍵共性技術創新和關鍵共性技術創新領域的原發階段研發活動相匹配的天使基金、風險基金以及各類投資基金,打造圍繞實體經濟自主創新能力培育和提升需求的多層次、序貫式直接融資型體系;另一方面,在中國金融結構仍然呈現出的是以大型銀行機構的間接型融資體系占據主導地位的特定情形下,在銀行機構主要是經營相對低風險和短期風險而難以覆蓋和處理客觀規律的制約下,銀行機構應該瞄準解決以制造業為主的實體經濟部門維持正常市場經營運行活動所產生的各種融資貸款需求。
第五,構建“國有企業主導關鍵核心技術創新突破和關鍵資源+股份制企業主導集成創新和終端市場產品市場生產銷售+中小微企業主導原始創新和關鍵設備、關鍵零配件和元器件”的產業鏈分工協同的新型世界級先進制造集群體系。這其中,國有企業應該瞄準產業鏈的原始創新、顛覆性技術創新、關鍵核心技術創新、關鍵共性技術創新突破環節和關鍵資源掌握環節,而遵循市場化競爭邏輯的股份制企業應該主導技術創新、集成創新以及終端產品的市場生產制造銷售環節,則中小微企業應該瞄準與具有原始創新能力的關鍵設備、關鍵零配件和元器件等領域的生產制造能力。
三、推進制造業升級對中國式現代化核心支撐作用的重大改革突破口
第一,高度認識制造業在中國推進現代化進程的基礎性地位和決定性作用,始終將打造“實體經濟、科技創新、現代金融、人力資源”四位一體式協同發展的現代產業體系作為實現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戰略目標的核心任務。
一是強化“科技創新”和“以制造業為主的實體經濟部門”的深度融合體系。針對中國以制造業為主的實體經濟部門在承擔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和自主創新突破能力不足的困局,首要的改革突破口是促進和強化中國制造業企業成為原始創新、關鍵核心技術創新、顛覆性技術創新和關鍵共性技術創新領域的主體地位,徹底扭轉中國企業主體在基礎研究領域投入不足的核心困局。其次是要將培育制造業領域的具有全球技術創新壟斷勢力的中國本土跨國企業,而非金融企業或其他行政壟斷企業,作為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核心任務。最后是構建中國特色的產學研政貫通式體系,要以企業和產業作為構建產學研政貫通式體系的立足點和出發點,而非僅僅以高等院校和科研機構作為核心牽頭者。
二是強化“現代金融”和“以制造業為主的實體經濟部門”的深度融合體系。首要的改革突破口是盡快啟動和實施針對中國的銀行機構逐步放開直接融資的法律限制,賦予銀行機構通過為企業或產業的全生命周期所蘊含的不同形式外部融資需求提供全周期鏈條式的金融服務,形成金融和實體經濟共同成長和共享利益的“互利共贏市”新型機制,限制金融利用自身的行政壟斷地位壓榨和攫取實體經濟正常利潤的舊有機制。其次的突破口是,要將中國正在積極發展的各種形式股票市場,設定為制造業部門的關鍵核心技術創新自主突破企業、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和和創新型中小微企業提供培育、成長和發展的核心平臺,而要合理限制中國的股票市場為虛擬部門企業服務的空間。
三是強化“人力資源”和“以制造業為主的實體經濟部門”的深度融合體系。首要的改革突破口是針對中國現行的院士評審和考核制度以及其他人才稱號的評審和考核制度,并不是以原始創新、關鍵核心技術創新或顛覆性技術創新領域的自主突破為選拔和考核原則,進而造成“圈內人評圈內人”“非原創人才把控原創人才評審機制”的惡性循環體制,嚴重削弱和阻礙了中國利用人才優勢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的目標。其次的改革突破口是將培育和競爭具有全球領先水平的各層次人才,作為北京、上海等重點地區率先打造“全球人才高地”的重要任務之一。既可以利用北京、上海等在集成電路產業領域的全球高水平科學研究和產業發展機會,出臺超過美國的薪酬水平和更為良好的科研條件,以及制定以家庭為單位的加入中國國籍的綠色通道制度,充分吸引和集聚全球戰略科學家、關鍵技術攻關人才和產業領軍人才;也要利用具有全球競爭力的薪酬水平和職業發展空間,以及附加以家庭為單位的加入中國國籍的綠色通道制度,充分吸引和集聚中國高端產業領域的急需緊缺專業技能人才和卓越工程師;要以不計一切代價的更大優惠力度吸引和集聚全球高端產業領域的各層次人才。
第二,立足在制造業部門優先落實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的戰略目標,構建“有為政府+有效政府”雙重驅動的中國特色產業鏈政策體系。
客觀事實是,當前,從中央主管機構部門到各地方政府在扶持高技術產業和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發展進程中,存在兩個核心弊端:
一方面,客觀事實是,中國的高端產業面臨美國為首西方發達國家的封鎖和遏制策略,已經貫穿從基礎研究到工程化產業化研究的全創新鏈條的各核心環節,涉及從關鍵設備、關鍵零配件和元器件、關鍵材料、關鍵工藝和工業設計和運行軟件系統的全產業鏈條的各核心環節。而中國當前的頂層設計管理思維還停留和固化在各部門各機構獨自為政的部門利益分割型的傳統模式,完全不適應中國必須從全創新鏈和全產業鏈融合性和系統性角度的新型產業政策發展需求。要依據習近平總書記的系統論方法論來重新構建中國的新型產業鏈政策體系。
另一方面,中國各級政府紛紛將招商引資技術產業和戰略性新興產業作為地方培育和發展高端產業的代表,這就在一定程度上人為干擾和造成中國高技術產業和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產業鏈分散化、割裂化發展態勢,產業鏈的集聚效應和創新鏈的分工經濟和規模經濟效應受到嚴重抑制,使得中國政府原本有限的創新扶持資金也發生了分散和碎片化效應,迫使中國正在實施的體現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新型舉國體制的激勵作用大打折扣。
為此,我們建議:一方面,依據高端產業體系的內在運行和發展規律,按照高技術產業和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全創新鏈和全產業鏈的融合性和系統性本質特征,在工信部和科技部內部設立部長或副部長牽頭針對半導體全產業鏈和全創新鏈發展任務的具有管理和協調機制領導小組,解決中央層面針對高端產業的產業政策片段化、割裂式問題。在國家層面設立針對重點產業的全產業鏈和全創新鏈發展任務的具有頂層設計和系統化職能領導小組,解決地方政府在扶持半導體關鍵核心技術創新領域自主突破財政資金的分散化、同質化和財政資金重復浪費困局。
另一方面,要盡快實施我國基礎研究財政資金投入的“對抗計劃”和“強基計劃”,盡快將中國在基礎研究領域投入額,由2021年的1696億元盡快提高到1萬億元層級甚至2萬億元層級。要突破固有思維,要將應對經濟下行的中國特色的政府財政寬松計劃重點瞄準中國的基礎研究領域,這既不會帶來通貨膨脹問題,長期也可帶來中國經濟潛在增速的穩定和提升;全面改變和扭轉中國各級政府僅僅對產業鏈單個核心企業進行資助扶持政策,而是在梳理全創新鏈條、全產業鏈條、全供應鏈條各個企業的基礎上,通過主動實施從全創新鏈條到全產業鏈條的資助和發展促進政策,實現系統性、一體化式的自主突破新格局;鼓勵將全面布局和構建當前技術水平和未來技術水平的全創新鏈條、全產業鏈條、全供應鏈條的系統性體系,上升為打造具有中國特色、中國優勢、中國基礎高精尖產業體系的基礎性攻關工作,尤其要強調布局高技術產業和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全產業鏈條和全供應鏈條全國區域內合理布局的極端重要性。